學生無意識地滑手機,老師需要介入嗎?

存在心理治療、滑手機、有意識地選擇、蘇倚恩,Photo by Jason Hogan on Unsplash

在《諮商理論與實務:從諮商學者的人生看他們的理論》讀書會結束後,我們原班人馬決定下一本要讀存在主義心理治療大師 Irvin Yalom 的《存在心理治療》

存在主義的基本假設是:我們是自由的,因此我們必須對自己的選擇和行動負起責任。

在讀書會中,我們討論的焦點逐漸聚焦在一個問題上:如果今天學生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選擇、有自由,無意識地隨著主流價值觀,又或者他只是未經覺察地滑手機、看短影片、玩遊戲,但他也活得蠻快樂的,那這樣是不好的嗎?教師應該介入嗎?又應該怎麼介入?

先說結論,我們認為教師應該介入,但不是用強迫的方式,而是以民主的方式與學生討論使用手機的規範。

教師應該幫助學生有意識地選擇嗎?

當我們對學生提出「你有沒有有意識地活著」時,似乎就是在表達「我認為你不一定有有意識地活著喔」,而這似乎也是在給予學生一個負面評價,究竟該不該幫助學生有意識地選擇呢?

我在想,不需要刻意去讓學生有意識地活著,畢竟我們只能幫助「我們能幫助而且想被我們幫助」的人,如果孩子沒有主動求助,那麼我們的主動介入似乎也只會變成一種負面評價。

所以,也許身為孩子一旁的大人,我們只需要好好行銷自己,溝通自我認識與自我接納的好處就好,而當孩子沒有求助的時候,我們只需要給予關心,即便我們認為對方應該改變,也不需要特別提出來。

教育工作者的任務:設計好的制度

但若是做為一位教育制度與手段的設計者,該不該介入或干涉呢?

這也許不是一個好問題,事實上,除非學生是盧梭筆下遠離塵囂的愛彌兒,否則「受到他人的影響」是一種必然。如果學生一定會被干涉,那我們能夠選擇的就只是讓孩子被不好的方式干涉、或被好的制度干涉。身為教育制度與手段的設計者,我們應該有義務要創造一個計畫,讓學生願意參與其中,並在參與的過程中,有意識地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樣子,活得更幸福

這似乎就是展賦教育系統的主張:

「真正的兒童本位」亦即在孩子的需求以及成人的需求之間,應維持一種類似阿德勒論點中「橫向關係」的平衡及尊重,並非其中一方完全忽略自己的需求去配合另一方,以免造成教養者或教育者的權威或孩子過度被竉溺的嬌縱。——人文國中小官方網站(Link

師生之間有別於一般人際關係,需要特別的期待管理,而合理的制度設計(例如導師制度、空堂制度、民主會議),可以幫助師生建立合理的期待。

自我覺察與後設思考是需要練習的,因此許多的實驗教育組織都會刻意創造「需要自我覺察」的情境,例如種籽實小的選課與空堂制度、魔豆學院的學群制度,同時由導師或陪伴者,與孩子高頻率地對話。

教育工作者應該創造一個情境,讓學生面對無聊、壓力、挫折、痛苦等不舒服的情緒時,不能立刻躲進 3C 世界或社交平台(就如同我們認為應該避免透過吸毒、酗酒來逃避煩惱),而是可以找大人聊聊天,在對談中自我覺察,在釐清情緒的過程中認識自己,並且有意識地做出選擇。

延伸閱讀:人本教育的重點不是誰有決定權,而是大人是否願意和孩子平等對話【民主學校參訪 #3 人文國中小】

手機使用規範:知悉成癮機制後開放

上週讀書會帶給我的一個重大啟發,是討論、發想出新的手機使用規範,從標題名稱來看應該蠻容易理解的:在開放學生使用手機之前,應該先讓學生瞭解「手機成癮的機制、怎麼樣才算成癮、成癮會長怎樣」。

這讓我想到前幾天閱讀《保障兒少表意權之策略與注意事項》時讀到的一段話:

成人常要兒少證明他們有足夠的理解及表達能力,才會考慮他們提出的想法,卻常疏忽應提供足夠的資訊、知識及方式,讓兒少形成自己的觀點並有機會表達。(p.23)

我們都知道青少年的前額葉(掌管理性、自我控制能力的部位)發展尚未成熟,因此大人若只是給予自由,卻沒有提供足夠的資訊,並陪伴學生深度地自我覺察,很可能導致學生跟隨感性與衝動做出選擇,因而為了短期利益犧牲長期利益。

因此我們想到,對於想要使用手機的學生,教師可以提供手機成癮相關文章,例如:

如果是科任老師,可以在學生理解成癮機制並與老師討論過後,開放手機使用權;如果是導師,甚至可以在班會課針對這個議題開啟民主討論,讓學生有機會說出他們的看法,也讓老師的擔憂有機會被學生聽見。

目前覺得這個方法還蠻合理的,很期待開學後有機會實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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